记寻大龙湫瀑布

  文言文《记寻大龙湫瀑布》出自栏目《文言文大全》,其诗文如下:
  【原文】
  八月望前一日,入雁荡,按图记以求名迹,则芜没者十之七矣。访于众僧,咸曰:“其始辟者,皆畸人也。庸者继之,或摽①田宅以便其私,不则苦幽寂去而之他,故蹊径可寻者希。”过华严,鲍甥率众登,余止山下。或曰:龙湫尚可至也。遂宿能仁寺。
  诘旦,舆者同声以险远辞。余曰:“姑往焉,俟不可即而去之,何伤?”沿涧行三里而近,绝无险艰。至龙湫庵,僧他出。樵者指道所由,又前半里许,蔓草被径,舆者曰:“此中皆毒蛇狸虫,遭之,重则死,轻则伤。”怅然而返,则老僧在门。问故,笑曰:“安有行二千里,相距咫尺,至崖而反者?吾为子先路。”持小竿,仆李吉随之,经蒙茸则手披足踏。舆者坦步里许,径少窄,委舆于地,曰:“过此则山势陡仄,决不能前矣。”僧曰:“子毋惑,帷余足迹是瞻。”鲍甥牵引,越数十步,则蔓草渐稀,道坦平,望见瀑布。又前,列坐岩下,移时乃归。舆者安坐于草间,并作乡语怨詈老僧曰:“彼自耀其明,而征吾辈之诳,必众辱之。”
  嗟乎!先王之道之榛芜久矣。众皆以远迹为难,而不知苟有识道者为之先,实近且易也。孔、孟、程、朱皆因于众厮舆②,而时君不寤,岂不惜哉!夫舆者之诳,即暴③于过客,不能谴呵而创惩之也,而怀怒蓄怨至此;况小人毒正,侧目于君子之道以为不利于其私者哉!此严光、管宁之俦所以匿迹销声而不敢以身试也。
  【注释】
  [1]咸:都。
  [2]畸人:奇特的人。《庄子·大宗师》:“畸人者,畸于人而侔(móu)于天。”《释文》:“司马彪云:‘不偶也。不偶于人、谓阙于礼教也。’”这里泛指不寻常的人。
  [3]摽:把持。
  [4]不则:否则。
  [5]蹊径:小路。
  [6]华严寺:山上佛寺名。所供者为华严三圣,即毗卢舍那佛、和普贤、文殊二菩萨。
  [7]能仁夺:山上佛寺名,所供为释迦牟尼佛。
  [8]舆者:抬轿的人。辞:推辞。
  [9]姑:姑且,暂且。
  [10]何伤:有什么妨害。
  [11]先路:在前头领路。屈原《离骚》:“乘骐骥以驰骋兮,来吾道夫先路。”
  [12]蒙茸:蓬蓬松松的样子。这里指茂密的杂草和灌木丛。苏轼《后赤壁赋》:“履谗岩,披蒙茸。”
  [13]委:丢下,扔下。
  [14]惑:迟疑,怀疑。
  [15]帷余足迹是瞻:但看我的脚印。意即跟着我的脚印走。《左传·襄公十四年》有“惟余马首是瞻”的话,这句是对《左传》的模仿。
  [16]怨詈:怨恨和谩骂。
  [17]征:证实。
  [18]榛芜:荒芜,废弃。
  [19]孔:指孔子。孟:指孟轲,字子舆。战国时邹(今山东邹县东南)人,思想家、政治家、教育家。主张性善说,提出“民贵君轻”说。儒家尊为“亚圣”程:指宋朝的程颢、程颐、理学家。朱:将宋朝的朱熹,理学家。厮舆:旧时指仆役一类的人。
  [20]寤:醒悟。同“悟”。
  [21]即:即使。暴:对别人施加恶行、欺侮。过客:指别人、创惩:惩罚。
  【翻译】
  八月十四日,我进入了雁荡山,按照图记来找名胜古迹。发现十处有七处已经荒芜废弃了。向各位僧人打听,都说:“那些开辟这里的人都是些不寻常的人。(后来)平庸的人继承了(这里的所有权),有的人把持田宅来为自己求得利益,否则就苦于这里偏僻寂寞而离开到其它地方去了,所以可找到的(通往胜迹的)小路很少。”经过华严寺,鲍甥率领大家登山(去找),我在山下休息。有人说:“龙湫还能找到。”于是就在能仁寺住宿。
  (第二天)清晨,抬轿的人不约而同地用路途险峻遥远作借口推辞。我说:“暂且前往吧,等到(实在)不能接近再离开,又有什么妨害呢?”(我们)沿着溪涧三里就靠近了,完全没有一点危险艰难的。到龙湫庵,僧人离开了。打柴的人为我们指明了通向龙湫瀑布的道路方向,又往前走了半里多,茂密的杂草遮盖了道路,抬轿的人说:“这里面都是毒蛇害虫,遇到它们,(情况)严重的就死亡,轻的受伤。”(我们)很不如意地回来了,(回来后发现)老和尚在门前。(他)问我们回来的原因,(知道原故后)笑着说:“哪里有走了二千里,距离目的地很近了,到了崖边却要返回的呢?我替你在前面领路。”老和尚拿着小竹竿,仆人李吉跟着他,经过茂密的杂草和灌木丛就用手分开用脚踩下。抬轿的人安然地步行一里多,路稍微变窄,就把轿子丢在地上,说:“过了这里山势就会变得陡峭逼仄,绝对不能往前走了。”老和尚说:“您不要怀疑,只要跟着我的脚印走就可以了。”鲍甥在前面一边拉着我一边带路,走过了几十步,就发现杂草慢慢的变稀疏了,道路变平坦了,远远地看见瀑布。又往前走,我们并排坐在岩石下,过了一段时间才回去。轿夫在草丛中很舒适地坐着,并用一些俚俗的话抱怨和谩骂老僧:“他自己炫耀他的聪明,来证实我们说谎,一定要当众羞辱他。”
  唉!先王之道被废弃已经很久了啊。大家都把探寻路途遥远的胜WWW.Slkj.ORG迹看作是一件艰难的事,却不知如果有认识道路的人替我们在前面领路,实际上是很近并且很容易的事。孔、孟、程、朱的学问都因为仆役一类的人,而让今时的君子不理解,难道不痛惜吗?那些轿夫骗人,即使对别人施加恶行,也不能赶走呵斥他们,然而他们竟然还象这样满怀怒气和怨恨;小人怨恶正道(或解为小人害他的朋友),仇视君子的正道,认为对自己不利。这就是严光、管宁之类的人躲藏起来不把声名张扬出去而不敢亲身尝试(小人的恶毒手段)的原因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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