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之推勉学

  文言文《颜之推勉学》选自高中文言文大全,其古诗原文如下:
  【原文】
  自古明王圣帝,犹须勤学,况凡庶乎!此事篇于经史,吾亦不能郑重,聊举近世切要,以启寤汝耳。士大夫子弟,数岁已上,莫不被教,多者或至《礼》、《传》,少者不失《诗》、《论》。及至冠婚,体性稍定;因此天机,倍须训诱。有志尚者,遂能磨砺,以就素业;无履立者,自兹堕慢,便为凡人。人生在世,会当有业:农民则计量耕稼,商贾则讨论货贿,工巧则致精器用,伎艺则沉思法术,武夫则惯习弓马,文士则讲议经书。多见士大夫耻涉农商,差务工伎,射则不能穿札,笔则才记姓名,饱食醉酒,忽忽无事,以此销日,以此终年。或因家世余绪,得一阶半级,便自为足,全忘修学;及有吉凶大事,议论得失,蒙然张口,如坐云雾;公私宴集,谈古赋诗,塞默低头,欠伸而已。有识旁观,代其入地。何惜数年勤学,长受一生愧辱哉!
  梁朝全盛之时,贵游子弟,多无学术,至于谚云:“上车不落则著作,体中何如则秘书。”无不熏衣剃面,傅粉施朱,驾长檐车,跟高齿屐,坐棋子方褥,凭斑丝隐囊,列器玩于左右,从容出入,望若神仙。明经求第,则顾人答策:三九公宴,则假手赋诗。当尔之时,亦快士也。及离乱之后,朝市迁革,铨衡选举,非复曩者之亲;当路秉权,不见昔时之党。求诸身而无所得,施之世而无所用。被褐而丧珠,失皮而露质,兀若枯木,泊若穷流,鹿独戎马之间,转死沟壑之际。当尔之时,诚驽材也。有学艺者,触地而安。自荒乱已来,诸见俘虏。虽百世小人,知读《论语》、《孝经》者,尚为人师,虽千载冠冕不晓书记者,莫不耕田养马。以此观之,安可不自勉耶?若能常保数百卷书,千载终不为小人也。
  斋夫明《六经》之指,涉百家之书,纵不能增益德行,敦厉风俗,犹为一艺得以自资。父兄不可常依,乡国不可常保,一旦流离,无人庇荫,当自求诸身耳。谚曰:“积财千万,不如簿伎在身。”伎之易习而可贵者,无过读书也。世人不问愚智,皆欲识人之多,见事之广,而不肯读书,是犹求饱而赖营馔,欲暖而惰裁衣也。夫读书之人,自义、农已来,宇宙之下,凡识几人,凡见几事,生民之成败好恶,固不足论,天地所不能藏,鬼神所不能隐也。知有客有客难主人曰:“吾见缰弩长戟,诛罪安民,以取公侯者有矣;文义习吏,匡时富国,以取卿相者有矣;学备古今,才兼文武,身无禄位,妻子饥寒者,不可胜数,安足贵学乎?”主人对曰:“夫命之穷达,犹金玉木石也;修以学艺,犹磨莹雕刻也。金玉之磨莹,自美其矿璞,木石之段块,自丑其雕刻;安可言木石之雕刻,乃胜金玉之矿璞哉?不得以有学之贫贱,比于无学之富贵也。且负甲为兵,咋笔为吏,身死名灭者如牛毛,角立杰出者如芝草;握素披黄,吟道咏德,苦辛无益者如日蚀,逸乐名利者如秋荼,岂得同年而语矣。且又闻之:生而知之者上,学而知之者次。所以学者,欲其多知明达耳。必有天才,拔群出类,为将则闇与孙武、吴起同术,执政则悬得管仲、子产之教,虽未读书,吾亦谓之学矣。今子即不能然,不师古之踪迹,犹蒙被而卧耳。
  斋人见邻里亲戚有佳快者,使子弟慕而学之,不知使学古人,何其蔽也哉?世人但知跨马被甲,长槊强弓,便云我能为将;不知明乎天道。辩乎地利,比量逆顺,鉴达兴亡之妙也。但知承上接下,积财聚谷,便云我能为相;不知敬鬼事神,移风易俗,调节阴阳,荐举贤圣之至也。但知私财不入,公事夙办,便云我能治民;不知诚己刑物,执辔如组,反风灭火,化鸱为凤之术也。但知抱令守律,早刑晚舍,便云我能平狱;不知同辕观罪,分剑追财,假言而奸露,不问而情得之察也。爰及农商工贾,厮役奴隶,钓鱼屠肉,饭牛牧羊,皆有先达,可为师表,博学求之,无不利于事也。
  斋夫所夫所以读书学问,本欲开心明目,利于行耳。未知养亲者,欲其观古人之先意承颜,怡声下气,不惮劬劳,以致甘腝,惕然惭惧,起而行之也;未知事君者,欲其观古人之守职无侵,见危授命,不忘诚谏,以利社稷,恻然自念,思欲效之也;素骄奢者,欲其观古人之恭俭节用,卑以自牧,礼为教本,敬者身基,瞿然自失,敛容抑志也;素鄙吝者,欲其观古人之贵义轻财,少私寡欲,忌盈恶满,赒穷恤匮,赧然悔耻,积而能散也;素暴悍者,欲其观古人之小心黜己,齿弊舌存,含垢藏疾,尊贤容众,茶然沮丧,若不胜衣也;素怯懦者,欲者观古人之达生委命,强毅正直,立言必信,求福不回,勃然奋厉,不可恐慑也:历兹以往,百行皆然。纵不能淳,去泰去甚。学之所知,施无不达。世人读书者,但能言之,不能行之,忠孝无闻,仁义不足;加以断一条讼,不必得其理;宰千户县,不必理其民;问其造屋,不必知楣横而棁竖也;问其为田,不必知稷早而黍迟也;吟啸谈谑,讽咏辞赋,事既优闲,材增迂诞,军国经纶,略无施用:故为武人俗吏所共嗤诋,良由是乎!主夫学夫学者所以求益耳。见人读数十卷书,便自高大,凌忽长者,轻慢同列;人疾之如仇敌,恶之如鸱枭。如此以学自损,不如无学也。古之学者为己,以补不足也;今之学者为人,但能说之也。古之学者为人,行道以利世也;今之学者为己,修身以求进也。夫学者犹种树也,春玩其华,秋登其实;讲论文章,春华也,修身利行,秋实也。
  人生小幼,精神专利,长成已后,思虑散逸,固须早教,勿失机也。吾七岁时,诵《灵光殿赋》,至于今日,十年一理,犹不遗忘;二十之外,所诵经书,一月废置,便至荒芜矣。然人有坎壈,失于盛年,犹当晚学,不可自弃。孔子云:“五十以学易,可以无大过矣。”魏武、袁遗,老而弥笃,此皆少学而至老不倦也。曾子七十乃学,名闻天下;荀卿五十,始来游学,犹为硕儒;公孙弘四十余,方读春秋,以此遂登丞相;朱云亦四十,始学易、论语;皇甫谧二十,始受孝经、论语:皆终成大儒,此并早迷而晚寤也。世人婚冠未学,便称迟暮,因循面墙,亦为愚耳。幼而学者,如日出之光,老而学者,如秉烛夜行,犹贤乎瞑目而无见者也。学之兴废,随世轻重。汉时贤俊,皆以一经弘圣人之道,上明天时,下该人事,用此致卿相者多矣。末俗已来不复尔,空守章句,但诵师言,施之世务,殆无一可。故士大夫子弟,皆以博涉为贵,不肯专儒。梁朝皇孙以下,总丱之年,必先入学,观其志尚,出身已后,便从文史,略无卒业者。冠冕为此者,则有何胤、刘瓛、明山宾、周舍、朱异、周弘正、贺琛、贺革、萧子政、刘绦等,兼通文史,不徒讲说也。洛阳亦闻崔浩、张伟、刘芳,邺下又见邢子才:此四儒者,虽好经术,亦以才博擅名。如此诸贤,故为上品,以外率多田野闲人,音辞鄙陋,风操蚩拙,相与专固,无所堪能,问一言辄酬数百,责其指归,或无要会。邺下谚云:“博士买驴,书券三纸,未有驴字。”使汝以此为师,令人气塞。孔子曰:“学也禄在其中矣。”今勤无益之事,恐非业也。夫圣人之书,所以设教,但明练经文,粗通注义,常使言行有得,亦足为人;何必“仲尼居”即须两纸疏义,燕寝讲堂,亦复何在?以此得胜,宁有益乎?光阴可惜,譬诸逝水。当博览机要,以济功业;必能兼美,吾无间焉。
  【注释】
  1学者:求学的人。学:求学。
  2以:用来。
  3但:只是。
  4说之:向他人炫耀夸说自己的才学。说:此作“夸说”读shuo(第一声)
  5行道:实行主张。
  6利世:造福社会。利:有利于。世:世间,此指社会。
  7修身:陶冶身心,涵养德性。
  8进:进仕,做官。
  9者也:表判断(夫学者犹种树也)。犹:好比,好像。
  10玩:赏玩。
  11华:同“花” 花朵。
  12登:同“得” 摘取。
  13其实:它的果实。其,它的,代树的。实:果实。
  14行:实行主张。
  15专利:专一而敏锐。
  16已:同“以”。
  17思虑:思想。
  18散逸:分散。
  19固:通“故”,所以。
  20早:尽早。
  21机:时机。
  22诵:背诵。
  23《灵光殿赋》:东汉文学家王逸的儿子王延寿所作。灵光殿,西汉宗室鲁恭王所建。
  24至于:到。
  25理:梳理,整理,此指温习。
  26犹:仍然,还。
  27废置:搁置。
  28荒芜:荒废。
  29然:然而。
  30坎壈(lǎn):困顿,坎坷。
  31晚:在晚年。
  32不可:不能。
  33自弃:自暴自弃。
  34幼:在幼年时。
  35如:像。
  36老:在老年时。
  37秉烛:拿着火把照明。烛,火把。秉,持。
  38夜:在晚上。
  39行:行走。
  40贤:胜过。
  41乎:于,比。
  42瞑目:闭上眼睛。
  43所以:用来的。
  44设教:实施教育。
  45明练:通晓,熟悉。
  46经:儒家经典。
  47粗通:略知。
  48注:注解经书的文字。
  49使:让。
  50有得:有所帮助。
  51为人:做人。
  52“仲尼居”:《孝经·开宗明义》第一章开头的文字。
  53疏:疏通原文意义并对旧注加以说明和发挥。
  54“燕寝”“讲堂”:那些解经之家对“居”字,有的解释为“燕寝”(闲居之处),有的解释为“讲堂”(讲习之所),各执一端。
  55以此得胜:因此取得胜利。以:因为。得胜:取得胜利。
  【翻译】
  从古以来的贤王圣帝,还需要勤奋学习,何况是普通百姓之人呢!这类事情遍见于经籍史书,我也不能一一列举,只举近代切要的,来启发提醒你们。士大夫的子弟,几岁以上,没有不受教育的,多的读到《礼记》、《左传》,少的也起码读了《毛诗》和《论语》。到了加冠成婚年纪,体质性情稍稍定型,凭着这天赋的机灵,应该加倍教训诱导。有志向的,就能因此磨炼,成就士族的事业;没有成就功业志向的,从此怠惰,就成为庸人。人生在世,应当有所专业,农民则商议耕稼,商人则讨论货财,工匠则精造器用,懂技艺的人则考虑方法技术,武夫则练习骑马射箭,文士则研究议论经书。然而常看到士大夫耻于涉足农商,羞于从事工技,射箭则不能穿铠甲,握笔则才记起姓名,饱食醉酒,恍惚空虚,以此来打法日子,以此来终尽夭年。有的凭家世馀荫,弄到一官半职,就自感满足,全忘学习,遇到婚丧大事,议论得失,就昏昏然张口结舌,像坐在云雾之中。公家或私人集会宴欢,谈古赋诗,又是沉默低头,只会打呵欠神懒腰。有见识的人在旁看到,真替他羞得无处容身。为什么不愿用几年时间勤学,以致一辈子长时间受愧辱呢?
  梁朝全盛时期,士族子弟,多数没有学问,以至有俗读说:“上车不落就可当著作郎,体中无货也可做秘书官。”没有人不讲究熏衣剃面,涂脂抹粉,驾着长檐车,踏着高齿屐,坐着有棋盘图案的方块褥子,靠着用染色丝织成的软囊,左右摆满了器用玩物,从容地出入,看上去真好似神仙一般,到明经义求取及第时,那就雇人回答考试问题;要出席朝廷显贵的宴会,就请人帮助作文赋诗。在这种时候,也算得上是个“才子佳士”。等到发生战乱流离后,朝廷变迁,执掌选拔人才的职位,不再是从前的亲属,当道执政掌权,不再见当年的私党,求之自身一无所得,施之世事一无所用,外边披上粗麻短衣,而内里没有真正本领,外边失去虎皮外表,而里边肉里露出羊质,呆然像段枯木,泊然像条干涸的水流,落拓兵马之间,辗转死亡沟壑之际,在这种时候,真成了驽才。只有有学问才艺的人,才能随处可以安身。从战乱以来,所见被俘虏的,即使世代寒士,懂得读《论语》、《孝经》的,还能给人家当老师;虽是历代做大官,不懂得书牍的,没有不是去耕田养马,从这点来看,怎能不自勉呢?如能经常保有几百卷的书,过上千年也不会成为小人。
  有位客人追问我说:“我看见有的人只凭藉强弓长戟,就去讨伐叛逆,安抚民众,以取得公侯的爵位;有的人只凭藉精通文史,就去救助时代,使国家富强,以取得卿相的官职。而学贯古今,文武双全的人,却没有官禄爵位,妻子儿女饥寒交迫,类似这样的事数不胜数,学习又怎么值得崇尚呢?”我回答说:“人的命运坎坷或者通达,就好像金玉木石;钻研学问,掌握本领,就好像琢磨与雕刻的手艺。琢磨过的金玉之所以光亮好看,是因为金玉本身是美物;一截木头,一块石头之所以难看,是因为尚未经过雕刻。但我们怎么能说雕刻过的木石胜过 尚未琢磨过的宝玉呢?同样,我们不能将有学问的贫贱之士与没有学问的富贵之人相比。况且,身怀武艺的人,也有去当小兵的;满腹诗书的人http://WWw.SlkJ.Org/b/22666.html,也有去当小吏的,身死名灭的人多如牛毛,出类拔萃的人少如芝草。埋头读书,传扬道德文章的人,劳而无益的,少如日蚀;追求名利,耽于享乐的人,多如秋草。二者怎么能相提并论呢?另外,我又听说:一生下来不学就会的人,是天才;经过学习才会的人,就差了一等。因而,学习是使人增长知识,明白通达道理。只有天才才能出类拔萃,当将领就暗合于孙武、吴起的兵法;执政者就同于管仲、子产的政治素养,像这样的人,即使不读书,我也说他们已经读过了。你们现在既然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,如果不效仿古人勤奋好学的榜样,就像盖着被子蒙头大睡,什么也不知道。”
  人们看到乡邻亲戚中有称心的好榜样,叫子弟去仰慕学习,而不知道叫去学习古人,为什么这样糊涂?世人只知道骑马披甲,长矛强弓,就说我能为将,却不知道要有明察天道,辨识地利,考虑是否顺乎时势人心、审察通晓兴亡的能耐。只知道承上接下,积财聚谷,就说我能为相,却不知道要有敬神事鬼,移风易俗,调节阴阳,推荐选举贤圣之人的水平。只知道不谋私财,早办公事,就说我能治理百姓,却不知道要有诚己正人,治理有条理,救灾灭祸,教化百姓的本领。只知道执行律令,早判晚赦,就说我能平狱,却不知道侦察、取证、审讯、推断等种种技巧。在古代,不管是务农的、做工的、经商的、当仆人的、做奴隶的,还是钓鱼的、杀猪的、喂牛牧羊的人们中,都有显达贤明的先辈,可以作为学习的榜样,博学寻求,没有不利于成就事业啊!
  所以要读书做学问,本意在于使心胸开阔使眼睛明亮,以有利于做实事。不懂得奉养双亲的,要他看到古人的探知父母的心意,顺受父母的脸色,和声下气,不怕劳苦,弄来甜美软和的东西,于是谨慎戒惧,起而照办。不懂得服侍君主的,要他看到古人的守职不越权,见到危难不惜生命,不忘对君主忠谏,以利国家,于是凄恻自忠,要想效法。一贯骄傲奢侈的,要他看到古人的恭俭节约,谦卑养德,礼为教本,敬为身基,于是惊视自失,敛容抑气。一贯鄙吝的,要他看到古人的重义轻财,少私寡欲,忌盈恶满。周济穷困,于是羞愧生悔,积而能散。一贯暴悍的,要他看到古人的小心贬抑自己,齿弊古存,待人宽容,尊贤纳众,于是疲倦沮丧,身体弱得不胜衣。一贯怯懦的,要他看到古人的不怕死,坚强正直,说话必信,好事干下去不回头,于是勃然奋力,不可慑服。这样历数下去,百行无不如此,即使难做得纯正,至少可以去掉过于严重的毛病,学习所得,用在哪一方面都会见成效。只是世人读书的,往往只能说到,不能做到,忠孝无闻,仁义不足,加以判断一件诉讼,不需要弄清事理,治理千户小县,不需要管好百姓,问他造屋,不需要知道楣是横而兑是坚,问他耕田,不需要知道稷是早而黍是迟,吟啸谈谑,讽咏辞赋,事情既很悠闲,人树更见迂诞,处理军国大事,一点没有用处,从而被武人俗吏们共同讥谤,确是由于上述的原因吧?
  人在小的时候,精神专一而敏锐,长大之后,思想分散,所以必须早教,不要错过机会。我七岁时候,诵读《灵光殿赋》,直到今天,十年复习一次,仍然没有遗忘。二十岁以后,所诵读的经书,废弃放置了一个月,便荒废了,然而每个人都有困难坎坷的时期,壮年时期失去了学习的机会,仍然应该在晚年学,不可以自暴自弃。孔子就说过:“五十岁来学《易》经可以没有大过失了。”曹操、袁遗老而更专心致志;这都是从小学习到老年仍不厌倦。曾参十七岁才学,而名闻天下;荀卿五十岁才来游学,还成为儒家大师;公孙弘四十多岁才读《春秋》,凭此就做上丞相;朱云也到四十岁才学《易》经、《论语》,皇甫谧二十岁才学《孝经》、《论语》,都终于成为儒学大师;这都是早年迷糊而晚年醒悟。世上人到二、三十婚冠之年没有学,就自以为太晚了,因循保守而失学,也太愚蠢了。幼年学的像太阳刚升起的光芒;老年时学习的人,像在夜里拿着火把走路,总比闭上眼睛什么也看不见要好。
  学习风气是否浓厚,取决于社会是否重视知识的实用性。汉代的贤能之士,都能凭一种经术来弘扬圣人之道,上通天文,下知人事,以此获得卿相官职的人很多。末世清谈之风盛行以来,读书人拘泥于章句,只会背读师长的言论,用在时务上,几乎没有一件用得上。所以士大夫的子弟,都讲究多读书,不肯专守章句。梁朝贵族子弟,到童年时代,必须先让他们入国学,观察他们的志向与崇尚,走上仕途后,就做文吏的事情,很少有完成学业的。世代当官而从事经学的,则有何胤、刘献、明山宾、周舍、朱异、周弘正、贺琛、贺革、萧子政、刘舀等人,他们都兼通文史,不只是会讲解经术。我也听说在洛阳的有塞浩、张伟、刘芳,在邺下又见到邢子才,这四位儒者,不仅喜好经学,也以文才博学闻名,像这样的贤士,自然可作上品。此外,大多数是田野间人,言语鄙陋,举止粗俗,还都专断保守,什么能耐也没有,问一句就得回答几百句,词不达意,不得要领,邺下有俗谚说:“博士买驴,写了三张契约,没有一个‘驴’字”如果让你们拜这种人为师,会被他气死了。孔子说过:“好好学习,俸禄就在其中。”现在有人只在无益的事上尽力,恐怕不算正业吧!圣人的典籍,是用来讲教化的,只要熟悉经文,粗通传注大义,常使自己的言行得当,也足以立身做人就行了。何必“仲尼居”三个字就得用上两张纸的注释,去弄清楚究竟“居”是在闲居的内室还是在讲习经术的厅堂,这样就算讲对了,这一类的争议有什么意义呢?争个谁高谁低,又有什么益处呢?光阴似箭,应该珍惜,它像流水一样,一去不复还。应当博览经典著作之精要,用来成就功名事业,如果能两全其美,那样我没有什么可批评的。
  世俗的儒生,不博览群书,除了研读经书、纬书以外,只看注解儒家经术的著作而且。我刚到邺下的时候,和博陵的雀文彦交往,曾对他讲起王粲的文集里有驳难郑玄所注《尚书》的地方。崔文彦转向儒生们讲述这个问题,才开口,便被凭空排斥,说什么:“文集里只有诗、赋、铭、诔,难道会有讲论经书的问题吗?何况在先儒之中,没听说有个王粲”崔文彦含笑而退,终于没把王粲的集子给他们看。魏收在议曹的时候,和几位博士议论宗庙的事,他引闲《汉书》作论据,博士们笑道:“没有听说《汉书》可以用来论证经学。”魏收很生气,不再说什么。拿出《韦玄成传》丢在他们面前站起来就离开了。博士们一通宵把《韦玄成传》一起翻阅寻找,到了天亮,才前来向魏收致歉道:“原来不知道韦玄成还有这样的学问啊!”
  邺下平定以后,我被迁送进关中。大儿思鲁曾对我说:“朝廷上没有禄位,家里面没有积财,应该多出气力,来表达供养之情。而每被课程督促,在经史上用苦功夫,不知做儿子的能安心吗?”我教训他说:“做儿子的应当以养为心,做父亲的应当以学为教。如果叫你放弃学业而一意求财,让我衣食丰足,我吃下去哪能觉得甘美,穿上身哪能感到暖和?如果从事于先正之道,继承了家世之业,即使吃粗劣饭菜、穿乱麻衣服,我自己也愿意。”
  校勘写订书籍,也很不容易,只有当年的扬雄、刘向才算得上是称职的。如果没有读遍天下的典籍,就不可以妄下雌黄修改校订。有的那个本子以为错,这个本子认为对;有的观点大同小异,有的两个本子的文字都有欠缺,所以不能偏听偏信,倒向一个方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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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·古诗《范纯仁字尧夫,始出仕,知襄城县》--  文言文《范纯仁字尧夫,始出仕,知襄城县》选自高中文言文大全,其古诗原文如下:   【原文】   范纯仁字尧夫,始出仕,知襄城县。县有牧地,卫士牧马,以践民稼,纯仁捕一人杖之。牧地初不隶县,主者怒曰:“天子宿卫,令敢尔邪?”白其事于上,劾治甚急。纯仁言:“养兵出于税亩,若使暴民田而不得问,税安所出?”诏释之,且听牧地隶县。   拜同知谏院,奏言:“王安石变祖宗法度,掊注克财利,民心...
  • ·古诗《颜之推勉学》--  文言文《颜之推勉学》选自高中文言文大全,其古诗原文如下:   【原文】   自古明王圣帝,犹须勤学,况凡庶乎!此事篇于经史,吾亦不能郑重,聊举近世切要,以启寤汝耳。士大夫子弟,数岁已上,莫不被教,多者或至《礼》、《传》,少者不失《诗》、《论》。及至冠婚,体性稍定;因此天机,倍须训诱。有志尚者,遂能磨砺,以就素业;无履立者,自兹堕慢,便为凡人。人生在世,会当有业:农民则计量耕稼,商贾则讨论货贿,工巧则致精
  • ·古诗《颜之推,字介,琅邪临沂人也》--  文言文《颜之推,字介,琅邪临沂人也》选自高中文言文大全,其古诗原文如下:   【原文】   颜之推,字介,琅邪临沂人也。之推早传家业。年十二,值梁湘东王绎自讲《庄》、《老》,便预门徒。虚谈非其所好,还习《礼》、《传》。博览群书,无不该洽,词情典丽,甚为西府所称。绎以为其国左常侍,加镇西墨曹参军。好饮酒,多任纵,不修边幅,时论以此少之。   绎遣世子方诸出镇郢州,以之推掌管记。……后...
  • ·古诗《观鱼说》--  文言文《观鱼说》选自高中文言文大全,其古诗原文如下:   【原文】   余读书朱氏西斋,左苑而右渠。书稍辍凭槛注目焉。   方天不雨,水涸可越,鱼皆徙而去之。其不及徙者,戢戢泥沙中,蹙鳞损介,日就于殆,将为乌鸢之所啄,蝼蚁之所噬,孰有援而活之者?余观之戚焉而悲。及春夏之交,淫雨弥月不止,百川暴溢,浩乎如云,不见涯涘。渠亦潴而为大泽矣。于是大小鱼毕萃。洋洋焉而泳,喁喁然而噞,有戏而唼者,有触而跃者,有...
  • ·古诗《亡妻王氏墓志铭》--  文言文《亡妻王氏墓志铭》选自高中文言文大全,其古诗原文如下:   【前言】   《亡妻王氏墓志铭》是苏轼为妻子王弗而作的墓志铭。1065年(治平二年)五月丁亥,王氏卒于京师。1066年(治平三年),其墓迁至原籍。这篇墓志铭便作于此时。作者在记事中倾注了无尽哀思,简练述事情真意切。刻画了一个贤德的妻子的形象。   【原文】   治平二年五月丁亥,赵郡苏轼之妻王氏卒于京师。六月甲午,殡于京城之西...
  • ·古诗《萧兀纳,字特免》--  文言文《萧兀纳,字特免》选自高中文言文大全,其古诗原文如下:   【原文】   萧兀纳,字特免。其先尝为西南面拽剌①。兀纳魁伟简重,善骑射。清宁初,其兄以事入见,帝问族人可用者,兄以兀纳对,补祗候郎君。   大康初,为北院宣徽使。时乙辛已害太子,因言和鲁斡之子淳可为储嗣。群臣莫敢言,唯兀纳及夷离毕、萧陶隗谏曰:“舍嫡不立,是以国与人也。”帝犹豫不决。五年,帝出猎,乙辛请留皇孙,帝欲从...
  • ·古诗《吴顺恪六奇别传》--  文言文《吴顺恪六奇别传》选自高中文言文大全,其古诗原文如下:   【原文】   海宁孝廉查伊璜继佐,崇祯中名士也。尝冬雪,偶步门外,见一丐避庑下,貌殊异,呼问曰:“闻市中有铁丐者,汝是否?”曰:“是。”曰“能饮乎?”曰:“能。”引入发醅,坐而对饮。查已酩酊,而丐殊无酒容。衣以絮衣,不谢,径去。   明年,复遇之西湖放鹤亭下,露肘跣行。询其衣,曰:“入夏不须...
  • ·古诗《秋灯琐忆》--  文言文《秋灯琐忆》选自高中文言文大全,其古诗原文如下:   【前言】   《秋灯琐忆》是清代浙江钱塘人蒋坦回忆与爱妻关锳(即秋芙)生活琐事的散文。其文辞极美,叙事传情栩然哀切,辄催人泪下。秋芙和沈复之妻芸娘被林语堂形容是中国古代最可爱的两个女性。   【原文】   道光癸卯闰秋,秋芙来归。漏三下,臧获皆寝。秋芙绾堕马髻,衣红绡之衣,灯花影中,欢笑弥畅,历言小年嬉戏之事。渐及诗词,余苦水舌...
  • ·古诗《张自新传》--  文言文《张自新传》选自高中文言文大全,其古诗原文如下:   【原文】   张自新,初名鸿,字子宾,苏州昆山人。自新少读书,敏慧绝出。古经中疑义,群弟子屹屹未有所得,自新随口而应,若素了然。性方简,无文饰。见之者莫不讪笑,目为乡里人。同舍生夜读,倦睡去,自新以灯檠投之,油污满几,正色切责,若老师然。髫龀丧父,家计不能支,母曰:“吾见人家读书,如捕风影,期望青紫,万不得一。且命已至此,何以书为?”自...
  • ·古诗《张自新,初名鸿》--  “张自新,初名鸿”出自《张自新传》,其古诗全文翻译如下:   【原文】   张自新,初名鸿,字子宾,苏州昆山人。自新少读书,敏慧绝出。古经中疑义,群弟子屹屹未有所得,自新随口而应,若素了然。性方简,无文饰。见之者莫不讪笑,目为乡里人。同舍生夜读,倦睡去,自新以灯檠投之,油污满几,正色切责,若老师然。髫龀丧父,家计不能支,母曰:“吾见人家读书,如捕风影,期望青紫,万不得一。且命已至此,何以书...
  • ·古诗《颜之推勉学》--  文言文《颜之推勉学》选自高中文言文大全,其古诗原文如下:   【原文】   自古明王圣帝,犹须勤学,况凡庶乎!此事篇于经史,吾亦不能郑重,聊举近世切要,以启寤汝耳。士大夫子弟,数岁已上,莫不被教,多者或至《礼》、《传》,少者不失《诗》、《论》。及至冠婚,体性稍定;因此天机,倍须训诱。有志尚者,遂能磨砺,以就素业;无履立者,自兹堕慢,便为凡人。人生在世,会当有业:农民则计量耕稼,商贾则讨论货贿,工巧则致精